土耳其危机会引发全球金融危机吗？

上个星期五（8月10日），土耳其货币里拉大跌14%，收报6.51兑1美元。到此，2018年土耳其里拉累计下跌了41%。对于土耳其里拉暴跌的原因，除了今年美元强势的因素外，也与土耳其自身经济下滑，最近美国与土耳其关系持续恶化，大量外资流逃走有关。对此，一般市场人士的看法是，今年以来，由于美元强势，新兴市场不断地爆发出货币危机，如阿根廷、巴基斯坦、土耳其等，由于这些新兴市场国家规模较小，金融市场与全球连动性较低，因此，这次土耳其里拉的巨大贬值，也不会对全球金融市场产生多大负向溢出效应。

但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Paul Krugman）在《纽约时报》撰文指出，目前土耳其的货币危机，有可能是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翻版。如果市场对货币失去信心并导致一个国家货币严重贬值，那么不仅会导致大量资金外逃，也会导致该国难以偿还外债，并由此引发债务危机。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进一步削弱市场对该国货币的信心，该国货币进一步贬值，资金更是加速大量的外逃，并由此引发经济危机。克鲁格曼还认为，当前土耳其经济危机与1997年印度尼西亚印尼的情况相近。印度尼西亚当年外债占国内生产总值约60%，目前土耳其外债占GDP已经到了55%。所以，当前土耳其货币危机同样可引发亚洲甚至全球金融危机。在此，不得不先了解为何会爆发土耳其的货币危机?

对于当前土耳其的货币危机，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因素；既有政治原因，也有经济缘由。从历史来看，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自2003年上台后，土耳其经济出现了增长奇迹，短短的6年时间里该国的GDP增加2.2倍至7,643亿美元，之后经济保持高速增长。但是，土耳其这些年的经济奇迹更多的是依赖外债和积极财政政策所带动，从而使得土耳其的通货膨胀飚升，实体经济恶化，再加入欧盟又一次再落空，上半年美元强势，及国内政治形势动荡，使得3月份开始流入土耳其的资金大量撤走。由于土耳其的外债多达4,667亿美元，占GDP的55%，但土耳其的外汇外储备约1,309亿美元。当土耳其里拉急跌令还债成本大增，投资者担心土耳其无力偿还债务，于是纷纷抛售里拉。在之前，今年以来土耳其里拉就暴跌了20%多。

上个星期五土耳其里拉的暴跌，由于政治上的纠纷，美国总统特朗普突然宣布，对土耳其进口的钢铁及铝材加征双倍关税，分别大幅调高至50%和20%。特朗普对北约盟友“落井下石”。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指责，这是美国可耻，竟将一名传教士与北约盟友放在对等位置，更批评美国及其他国家发动一场经济战争，以美元、欧元及黃金作为子弹、炮弹及导弹，令土耳其经济下滑。埃尔多安否认土耳其陷入危机或面临破产，并向支持者承诺采取一切方式来保护国家经济，更重要是摧毁手持上述武器的对手。而特朗普为何不把土耳其入在眼里而落井下石，就在于认为土耳其的经济体太小，土耳其每年GDP只有约7500亿美元，仅占欧盟区6%左右，即使土耳其经济崩溃也影响有限。但实际上，如果土耳其经济崩溃，其影响或溢出效应可能比一般市场人士及特朗普所认为的要大。

比如，上个星期五土耳其里拉的暴跌，立即引发的阿拉伯国家的银行股全线下滑。阿拉伯多国的银行为土耳其主要债权人，里拉的暴跌立即拖累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卡塔尔等地股市下跌超过1%。其中，以市值计中东最大银行卡塔尔国家银行跌4%，创两个月来最大跌幅；卡塔尔商业银行跌4%；科威特金融社跌2.3%；沙特国家商业银行跌2.8%。

也就是说，土耳其货币危机已经开始引发新兴市场股市及汇市全面震荡。在纽约挂牌的VanEck Vector摩通新兴市场本币债券ETF（EMLC）跌了2.59%，上次出现更大跌幅是2016年11月10日，当时跌幅为4.74%，当时也正是特朗普胜出美国总统大选，美元强势、美国债券利率上升、新兴市场货币大跌。该基金总资产值达42亿美元，其投资对象主要是新兴市场政府债券。十大投资地区包括巴西、墨西哥、印尼等地，土耳其并不在十大投资地区之中，反映这次土耳其危机外部影响不小，已经牵连到其他新兴市场。相比之下，另一只ETF iShare摩通新兴市场美元债（EMB）的跌幅为1.13%，十大投资地区之中，土耳其排第四，上周五跌幅较EMLC为小，因为该基金投资在这些市场的美元债券，免除了货币贬值的因素。这个跌幅于今年2月8日美股暴跌时也见过。

对于这次土耳其里拉危机到底会有多大的溢出效应？主要观察在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就是在土耳其里拉暴跌的情况下，土耳其政府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政策，是如阿根廷那样把利率大幅上调，以此来阻止资金外逃，及借助于IMF的帮助来摆脱这场货币危机；还是如1997年马来西亚总统马哈蒂尔那样实施外汇管制办法，如果是后者，那么4700亿美元的债权人将面临着巨大债务能够偿还的政治风险。受其影响可能触发新兴市场新一轮的债权抛售危机，由此有可能引发新兴市场的危机并由此引发全球金融市场下一场危机。

还有，土耳其巨大债务的债权人估计多数是会阿拉伯银行与欧洲银行，美国的债权人持有会不多。但是欧洲市场及全球市场与美国市场密切关联，阿拉伯银行股及欧洲银行股的风险也有可能传导到美国银行及美国金融市场。如果这样，当然容易引发全球金融市场危机。所以，土耳其货币危机引发全球金融市场的震荡，其溢出效应可能比想象中的大，特别是对新兴市场债券市场更是如此。

对于中国来说，不仅要密切关注土耳其货币危机发展态势，还得关注其严重的溢出效应，并制定应对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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