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改增”为何肥了开发商

谭浩俊

近日，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分组审议《2016年中央决算报告》时，全国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黄奇帆提出一个问题：“营改增”减税的重点应该是为实体经济服务，而非房地产。

去年商品房销售额不足12万亿，开发商却享受了1000多亿的“营改增”减税实惠，而数以万计的制造企业，销售额高达100多万亿，却也只享受到1000多亿的“营改增”减税，显然，“营改增”政策的效率就打了折扣。

不管是开发企业还是制造企业，都可以平等地享受“营改增”政策带来的实惠。但是，就目前的实际情况而言，“营改增”政策显然不能向开发商倾斜，而应当向实体经济倾斜。至少，应当平等。

问题出就出在政策设计上，出在设计政策的部门和人员，没有对政策实施以后产生的作用进行全面、深入的分析和研究，而是只算总量账、算面上的账，不算结构账、内部的账，尤其是不同产业之间的税负情况，没有做细致深入的分析和研究。

实际上，类似问题也不是首次出现，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的第一年，有关方面也迅速出台了5000亿减税政策。可是，实际效果如何呢？由于方案设计过于理论化和想当然，最终5000亿税收减税政策能够落地的只有一半，另一半则因为没有企业能够享受而无法落实。

任何一项政策的出台，总是要达到某种目的、实现某种目标的。而对“营改增”来说，除了完善税制、理顺关系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给企业减负。如果“营改增”不能给企业减负，此项政策可能就不能出台，至少，在目前是无法出台的。正是因为有关方面经过了认真的测算，预计可以减负5000亿左右，才得以实施。但是，最终结果是肥了开发商，而不是给实体经济减负，毫无疑问是有违初衷的。

不否定有关方面在政策设计时，考虑的是长远利益、市场公平、税负平等。但是，由于目前经济结构出现了严重失衡的现象，前些年因为房地产市场发展过快，特别是暴利现象严重，已经造成社会资源过度向房地产领域集中的现象，而产业资本向房地产市场转移的问题也十分突出。在这样的情况下，通过税收政策的设计，引导资本向实体经济转移，也是税收政策不可忽视的重要方面，也不影响市场公平，不会给长远利益带来影响。相反，如果政策在设计时，仍然呈向房地产业倾斜的格局，让开发商得到更多利益，那么，资本还怎么向实体经济回流呢？

不仅如此，由于开发商拥有比较强的资金实力，特别是金融机构，能够以低于基准利率的条件向开发企业提供信贷资金，从而使开发商企业更加“不差钱”，继而死杠房价，又会给实体经济、居民等带来新的压力，导致实体企业经营更加困难，广大居民的收入增长也面临更大考验。政策设计不去考虑这些问题，不主动地通过遏制开发企业、给开发企业施加压力的方式，让开发商不再死杠房价，却出台有利于开发商的减税政策，就等于在实体经济的伤疤上撒盐。所以，面对“营改增”政策肥了开发商，真正需要扶持的实体经济、尤其是制造业享受的优惠微乎其微，确实应当好好反思。

眼下，正是改革的关键时刻，很多领域都面临着许多新情况、新问题，改革方案、政策设计等如何适应目前形势的需要，如何跟上经济发展的步伐，把方案制定得合理些，把政策设计得科学些，是非常重要的问题。特别像“营改增”这种涉及面极广的政策，更应当进行全面深入的调查研究，广泛听取各方面意见后再出台，切不可引发新的矛盾。只有政策设计科学、合理了，改革的效率才会提高，改革红利也才能真正释放，困扰企业发展的负担沉重、运行困难等方面的问题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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