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在乡土里泛黄

8月12讯：麦子在乡土里泛黄

□刘锴

在辽河平原，麦子在农作物序列中处于“标新创新”的身份，缘由是它是本地人面食的主要起源。在农家厨房

里，假如只有米袋子而没有面袋子，那这个家庭给人的印象是不完整的。

农谚云：“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大地刚刚熔化，麦种就要伴着冰茬撒到地里了，谓之“顶凌播麦”。浅浅的沟，密密的犁；田野里说说笑笑，冷冷清清，热闹得好像集市普通。跟随犁光闪闪，垄垄新土披发着清爽的气味在麦种上头流动，湿淋淋的土末掩住了农民播下的希冀和向往。一垄垄整洁的麦田像一行行清爽隽永的诗句，在驾犁“老把势”的舞鞭吆喝声中渐次铺展……一场春雨事后，麦子性急地钻出垄台。一垄垄绿绿的，浅浅的，像一双双小手灵巧地招摇着贴垄而过的温暖春风。麦子拔节的声响响彻垄间，大地马上变得生动起来，各类虫豸、候鸟抢先恐后地来地里作客了，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拼成了农人眼中最舒服的画。

仲夏时节，麦子扬花了，花粉在空气中飘来荡去，幽香醉人。轻风吹来，人们能感到到麦子笑眯眯的。灌浆了，麦子逐渐丰满起来。麦子饱满了，掐一穗放在掌心搓几下，还有些绿意的麦粒晶晶亮亮，泛着玉石般的光。农谚曰：“麦熟一晌”。夏日正行进得如火如荼的时刻，麦子成熟了！

成熟的麦田令人愉悦，更令人忙碌。家家拿出了最好的劳力，蒸出了最白的面馍，沏出了最好的茶水。汉子们吃饱了馍、睡饱了觉、喝足了水，挽起袖口，黑塔普通站在垄头，猛力朝手心里吐口唾沫，一声呼吁，齐刷刷、呼拉拉，如雷霆万钧般压向麦田！一绺绺麦子被连根拔起，根土磕净，又被一双大手摞成堆。麦田就在一双双布满老趼的手中被一点点蚕食。捆好的麦捆摆在垄间，披发着一种因成熟而自满的美……

“春差日子夏差时，千般宜早不宜迟。”麦子收进场院，农人们刚刚喘口吻，又紧张地投入另外一场战役：打场。“驾——”打场的汉子站在场院中央，手执缰绳，威风八面，指挥着毛驴拉着磙子在麦秸上环跑。汉子一直吆喝，鞭子啪啪作响，毛驴呼呼带风！——打场就是一曲动感实足的摇滚乐！

打下来的麦子被木锨飞扬到空中，经风过滤后的饱满麦粒雨普通从空中哗哗落下来，集聚成丘，又被柳条簸箕簸净，尔后装进了麻袋，扛进了“下屋”。新麦下来了，家家都要到村头的碾盘处磨麦子。繁重的碾砣把麦子轧得破裂摧毁，雪白的面粉与咖啡色的麦皮相间相杂，极像一幅意韵深远的古画呢！碾子一转动，麦子所独有的气味就飘了出来，这类气味掺进了太阳、雨水、汗水、季风的气味，令人认为既悠远又亲热，既生疏又熟悉，晕晕乎乎，像一场未醒的好梦——麦香也醉人哩！

遗憾的是，时下，碾麦的镜头已不多见，缘由是有了更为快捷的绞面机。可儿们在吃绞面机绞出来的面做出的包子、馒头时，老是抱怨缺一种“味儿”！——啥味儿？是那种麦子成长过程当中通过的汗珠、茧手、阳光、季风、场院、挑叉、磙子、碾子、劳动号子等等历练的气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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